诗经·小雅·何草不黄

日期: 2025-09-07 09:05:00|浏览: 0|编号: 127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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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这是一首征夫苦于行役的怨诗。

第一章,战乱连年,前四个字就道尽了边地的荒凉。用草木的枯黄,比喻征人的疲惫。邵宝《简端录》说:混乱时代的景象,几句话就能说完。真是令人悲伤啊,真是令人悲伤啊!王静芝认为:用“什么草不黄”来引出主题。说这时已经到了秋冬季节了,什么草会不是黄色呢?由此想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外出呢?草变黄表示季节的变化,时间的流逝。而远行的人,感叹长时间在外漂泊,所以叹息什么时候才能不外出。但不只是我一个人这样,谁不外出呢?今之人皆征役不息,以经营四方也。

hé cǎo bù huáng

何草不黄?   哪有草儿不枯黄?

hé rì bù hánɡ

何日不行?   哪有一天不奔忙?

hé rén bù jiāng

何人不将? 哪有人儿不出征?

jīng yíng sì fāng

经营四方。   往来奔走在四方。

什么草不枯萎:所有草木都已凋零。草木凋零则呈现黄色,这用来比拟人的疲惫。哪天不行走:表示每天持续行走而不间断。

行走,朱熹在《诗集传》中解释说:将,也是走的含义,这个解释是通顺的,高亨认为:将应当读作创,《说文解字》中记载:创,是受伤的意思。

所有人都被驱使着,百姓没有一个人可以逃避这种苦难,每个人都被迫劳作。马瑞辰在《毛诗传笺通释》中指出:“这首诗里的‘何人不将’和‘何日不行’意思相同。‘何日不行’表示每天都要行军,‘何人不将’说明每个人都得服役。”(流沙河认为:“将”就是“强”字的意思,“何人不将”就是说没有人不被强迫。)

周游、交涉。司马相如《上林赋》提及:全程穿越灞浐,进出泾渭,经过酆、镐、潦、潏,曲折盘旋,遍及其中。郭璞解释:遍及其中,即环绕苑囿。 《后汉书·冯衍传下》记载:划分九州疆域,治理五岳区域,隐约显现思念陵墓之情。李贤注解:周游,相当于互相往来。 四周:指各个方向的国家(王静芝)。

第二章,感叹自己身陷如同非人般的生活之中,陈子展:由此可以明白哀叹征夫的苦楚,就能知晓作者属于何种身份了,朱熹:说明被征召服役的时间已经过去,却不能返回家乡,丧失了与家人团聚的欢乐,哀叹征夫的遭遇,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是平民吗,王静芝:说何种草木不会改变颜色啊,时光又流逝得更加晚了呢,而我却仍然在外地服役,征兵役役不断如此,哪个人不会成为鳏夫呢,我这位征夫实在太可悲了,我难道不是人类吗

hé cǎo bù xuán

何草不玄? 哪有草儿不枯干?

hé rén bù guān

何人不矜? 哪有人儿不孤单?

āi wǒ zhēng fū

哀我征夫,   可怜我们出征人,

dú wéi fěi mín

独为匪民! 总是不被当人看!

黑色,是草木枯萎后的颜色;它和“黄”的意思相近,形容草木干枯的样子。说明天色已晚,草木到了干枯的阶段就变成了黑色。(王引之《经传释词》中提到:“玄黄,都表示衰败。”这可以作为一种解释。)什么草木不会变黑:草木从干枯到腐烂,就会呈现出黑色(一种红黑色)。

这里说的是离家服役的男子,他们没有妻子,就是所谓的鳏夫。根据王引之的《经义述闻》和马瑞辰的《毛诗传笺通释》的解释。王静芝认为,没有配偶的人称为鳏。因为从军服役的人都已年长,无法返回家乡,所以被称作矜。

暴民:非类。“暴”同“非”。王念孙《广雅疏证》认为与“彼”相同,马瑞辰、陈奂、姚际恒都支持这种观点。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引黄山观点说:“《孔子世家》引用诗句,后面说:‘我的学说不对吗?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清楚表明不是兕虎,不应当流落荒野。《疏》的解释没有错误。而且‘走向那片荒野’,明显有‘彼’字,不应当用‘暴’代替‘彼’,马瑞辰的说法不确切。”

独为匪民:独独我们征夫就不被当作人(而受此罪)。

第三章,老虎和犀牛在原野上奔走,反衬出远行人的劳碌不停。说明人的处境甚至不如野兽。孙鑛说:“诗人的语言常常别扭,这里还是说老虎和犀牛在原野上活动,和下一章狐狸在幽草丛中活动是同样的意思。”王念孙说:“‘匪’就是‘彼’的意思。说那老虎那犀牛就在那原野上活动。可怜那远行人为什么也早晚在野外奔波而不得空闲呢?就像下面说的有茂草的狐狸,在幽草丛中活动;有栈道的车辆,在周遭的道路上行驶一样。朱熹说:那些说征夫不是兕也不是虎的人,他们为什么要让征夫在荒野上奔波,导致他们早晚都无法得到休息呢。王静芝回应:我所说的征夫,确实不是兕,也不是虎。但他们就像兕和虎一样,在荒野上行走。真是可悲啊!像我所说的征夫,早晚都没有时间获得休息。姚际恒评论:这三章中“不是兕也不是虎”,是顺着上面“不是人民”“不是”的用法来的,完全不必拘泥,就好比说“这就是兕,这就是虎”。兕和虎在广阔原野上奔跑,征夫们早晚都在路上奔波,狐狸在幽深草丛中穿梭,栈车在周遭道路上行驶,这些情况是相同的例子。如果非要拘泥于“匪”字,可以把这两句看作是倒装句式,说“在旷野上奔跑的是不是兕和虎呢”也是可以的。人们一直不明白,总是死守着“匪”字来解释。孔颖达认为“现在不是兕,也不是虎,为什么长期不能回到住处,总是在那空旷的原野上徘徊,和兕、虎这些野兽没什么两样呢”,后来的人都认同他的说法。诗人从不阐发道理,这样解释就等同于讲道理而且言辞也粗劣;又和后面“有芃者狐”完全不同。由此明白大序说“视民如禽兽”,也是持这种解释。集传把这一章看作是铺陈,下一章看作是兴起,哪有词语相同而体裁不同的道理大概也是沿袭旧解释的错误,所以导致这样。因而感叹自古以来很少有善于解说诗歌的人!

fěi sì fěi hǔ

匪兕匪虎, 不是犀牛不是老虎,

shuài bǐ kuàng yě

率彼旷野。 为何行走在旷野。

āi wǒ zhēng fū

哀我征夫,   可怜我们出征人,

zhāo xī bù xiá

朝夕不暇。   从早到晚不得闲。

匪:即“非”。 兕:野牛,其皮坚厚,可做铠甲。 率:行。

第四章,用狐狸在荒草中游荡,来映衬远行之人奔波在漫长道路上。第三、四章阐发一、二章“独自成为非我族类”的深意,实际上描绘人如同野兽一般。李山:描写远行之人路途,前三章都是写旅途中的愤懑。陈子展:后两章,说把百姓当作飞禽走兽,曾经毫不体恤。方玉润说:“完全是一种阴暗荒凉景象,写来令人可怕。所谓亡国之音悲怆而深思。诗歌意境到此,困顿到了极点。”朱熹:说得不到安宁休息。王静芝说,那个肥胖的毛丰之真像狐狸,躲藏在茂密的草丛中移动。而我乘坐的高大马车,却沿着宽阔的道路前进。看来我征途上的同伴,简直是在和狐狸做伴。这一篇中的第二、三、四章,先说他们像人,再说他们既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游荡在空旷的原野,最后说他们与狐狸为伍。这三章都将他们比作禽兽,可见作者怨恨之情有多深啊!

yǒu péng zhě hú

有芃者狐, 狐狸尾巴毛蓬松,

shuài bǐ yōu cǎo

率彼幽草。 钻进路边深草丛。

yǒu zhàn zhī jū

有栈之车, 高高役车征夫坐,

xíng bǐ zhōu dào

行彼周道。   奔走在漫漫长路中。

有芃:就是“芃芃”,形容众多草木聚集而旺盛的景象。此处用来描绘狐毛杂乱的样子。也有说法认为芃与“蓬”字相同,指毛发蓬松的状态。幽:表示深远。

栈,是一种带顶棚的车辆,马瑞辰在《通释》中解释说,栈原本泛指各种棚子,用竹木编织成的车形似棚子,因此被称为栈车,也有说法认为“栈”与“嶘”相通,《说文》中解释“嶘”为特别高,这里用来形容车的高度,有栈就表示车很高,呈现栈的样子,周道,是一条宽阔的道路,也有说法认为是指周朝时期的大道

【赏析】

这是一首抒发远征者忧愁的诗作(姚际恒:因连年征战,出行者心生哀怨)。此诗在主题上与《邶风·击鼓》《邶风·式微》以及《王风·扬之水》属于相同类别。作品生动具体地展现了周朝不断用兵的动荡景象,抒发了出征士兵的激烈不满。它为后世《关山月》《折杨柳》等描写戍边生活的诗作奠定了基础。《史记·孔子世家》中描述:(孔子被困在陈蔡)……孔子察觉到学生们心生怨气,于是召唤子路询问说:《诗经》里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要奔向那片荒原。我们的学说难道有错吗?我们为什么会身陷此境?《诗经》中的“何种草不黄”“何种草不黑”,整篇都描绘着萧索的景象,再加上一连串的诘问,极大地增强了情感的深度,也强化了批判的锋芒。虽然被归类为《雅》,却依然保留着民间歌谣的质朴特点。

《何草不黄》篇出自《毛诗序》,意在讽刺周幽王的无道统治。当时周边民族不断侵扰,中原诸侯纷纷背叛,战争连年不断,百姓如同牲畜般被漠视。有德行的君子对此深感忧虑,因而创作了这首诗篇。朱氏在《诗故》中解释说,这首诗源于周幽王沉溺于褒姒的美色,多次无故点燃烽火召集诸侯军队,结果发现并无敌情便撤兵。那些被无故征发的诸侯感到怨恨和痛苦,于是写下了这首诗。陈鸿谟的《诗经治乱始末合抄》认为这首诗揭露了“桓王穷兵黩武”的现象。朱熹则指出,周朝即将灭亡,征兵之事不断,使远行之人备受艰辛。故意写下这首诗,为何草木不显枯黄,为何白昼不至夜晚,为何有人不将功业,在广阔天地间谋取发展呢。

李山在其著作《诗经析读》中指出,这首诗当属西周末年东周开端的创作,其风格情调与《小雅》收尾部分的一些诗作相似,都属于“风诗”的范畴,反映出诗歌体式风格从“雅”向“风”的演变过程。诗的前两节多用反问句式,抒发了满腔的不平之气,而“独自为非人”更是将怨恨之情直接倾泻出来。原野上兕虎出没,荒地中狐草丛生,这是时令的真实写照,也代表了那个时代社会衰落的标志,处处都是生机断绝的凄凉景象。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写道:《大序》提到:把百姓当作禽兽般对待,君子因此担忧而歌唱。朱熹在《诗集传》里反驳说:说的是征夫并非兕虎,凭什么让他们在旷野中奔波,早晚都不得清闲呢?这些人都是拘泥于两个“匪”字而无法理解其含义。姚氏(际恒)虽然明白这是倒装句式,却提出疑问:那些放纵不羁之徒,难道不是猛兽吗?他还认为“和出征之人整天在路途上相处”,这种说法也不对。因为整首诗都是铺陈叙述的体裁,而各家学者硬要将其归为起兴手法,所以拘泥于形式而缺乏通晓。到了《集传》那里,前后的三章都当成起兴,唯独“虎兕”那一章当作铺陈,仍然觉得奇怪。军队征战没有停止,整年往来奔波,以至于出现“何草不黄”的景象,但那些“经营四方”的人,难道还没有停止吗!即便到了草木都枯黄,从黄变黑的时候,征途仍然没有改变。而且狂放之中,尽是猛兽;隐蔽之处,满是狡兔,这难道不像荒凉之景吗?可怜那些远行之人,日夜不得安宁,乘坐这种栈道车辆,在那些险峻的道路上行走,真是猛兽狡兔结伴而行啊,有幸没有被那些恶兽吞食,也是少之又少啊!唉,那些远行之人啊,他们灭亡怎么还能久等呢?编撰《诗经》的人把这句话放在小雅的末尾,也是《易经》中纯阴之卦的象征。《坤》卦上六爻说:“龙在野外争斗,它们的血是黑中带黄”。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阅读《诗经》,就能明白世事兴衰的规律,人类历史的起伏,原因一目了然!还有人说:那里面全是阴暗冷清的描写,读来令人心惊,正所谓“国家衰败的乐曲总是悲伤而引人深思”。诗歌的意境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到了极点,非常凄凉!

朱公移居云:从《菀柳》篇到那篇,这些诗作大多像《国风》风格。《大雅》转为《国风》,或许也有个逐步演变的过程吧?范家相说:周幽王讨伐的事迹在古代史书中找不到记载。根据这三首诗来分析,那些残害百姓来满足私欲的君主不止一个,《诗经》实际上就是一部历史啊。陈启源讲:在《渐渐之石》篇的序言里提到:戎狄反叛,荆舒两地没有来援,于是朝廷派遣将领向东征讨。《苕之华》篇的序言说:西戎、东夷互相侵犯中原,军队兴起,接着又遭遇饥荒。《何草不黄·叙》中提到:周边民族互相侵犯,中原王朝出现叛乱,战争接连不断。前文所述,只是某个时期的状况,在史书中没有记载,这就能够弥补历史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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