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木匠打完家具悄悄说:你家房梁是金丝楠木的

日期: 2025-12-18 20:06:06|浏览: 2|编号: 162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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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堂旧木料

刨子的声音,是史磊童年里最熟悉的背景音。

嘶啦——嘶啦——

史建根是个木匠,一辈子都是,手艺不是顶尖却是稳稳当当、本本分分的。镇上人家,谁家嫁女,谁家娶媳,都爱找他打一套家具。他话不多,干活带着松木清香的长长的木花卷儿从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下翻飞出来,嘴里总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眉头微微锁着,好像在跟手里的木头进行一场沉默的角力。

史磊没承接父亲的技艺,他嫌弃那工作又迟缓又劳累,身上满是木屑,而且赚不了多少金钱。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前往城里,在工地上搬运过砖块,在饭店中端送过盘子,最终在一个规模适中的厂里成为了工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二十多年,娶妻并生育孩子,变成了一个最为平常不过的中年男子。

如今,轮到他儿子要结婚了。

吃饭的时候,妻子刘芬满脸愁容地在碗里拨弄着米饭,对丈夫说道:“爸,小军对象那边家里讲了,彩礼之类的能够再去商议,然而婚房当中必须要有一套看着像样的全新家具。”又接着说:“咱家这一套,全都是你爸当年打造的,已经用了快三十年时间了,漆皮都脱落了,实在没办法拿出去给人意。”。

史磊没发出任何声响,目光掠过屋内那张八仙桌,目光又掠过那对靠背椅,目光还掠过那个笨重的衣柜。这些家具的边角经由多年已被磨损得十分圆滑,上面到处都是遭受碰撞后留下的印子,好似一张张默默无言的嘴,在讲述着这个家庭历经的长达半辈子的风风雨雨。父亲遗留下来的物品数量并不多,除去这所老旧的宅子,就只剩下这一屋子陈旧的木头了。

“再打一套吧。”史磊闷声说。

去家具城买点现成的,谁还愿意费那功夫找人打呀?刘芬叹气,想着找谁去打呢!如今都这样子啦!?

“找丁师傅。”史磊说出了一个名字。

丁德祥,也就是丁师傅哦,他可是镇上,如今唯一还在继续干活的,那位年纪八十多的老木匠呢。他跟史建根呀,是有着几十年交情的老伙计。在父亲还存活于世的时候,他俩常常凑到一块儿,去喝那种让人心情烦闷的酒。丁师傅这个人,说话的嗓门特别大,而史建根呢,就像是个闷葫芦一样。一个不停地说,一个静静地听,就这样,倒也一直都平安平静,没出啥事儿。

史磊手上拎着两瓶酒,还揣着一条烟,摸索着到了镇子另一头、丁师傅的那间老屋。院子当中堆满了木料,空气里弥漫着木屑跟桐油混合起来的那种奇特味道。丁师傅正戴着老花镜,在一块木板上面弹墨斗线,看到史磊的时候,他那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小磊啊,稀客。”他放下手里的活,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史磊将自己的来意作了说明。丁师傅陷入了好久的沉寂之中,嘴里叼着旱烟不停地吸,此时烟雾缭绕形成升腾的景象。他没头没脑地问了话语来 :“你爸离开大概快十年了难道不是么。”。

“九年多了。”

丁师傅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唉,你爸所拥有的那门手艺,实在是可惜了呀 ,随后又表示,行,这活计我承接下来了 。接着询问,你打算要什么样的木料呢 ?当下流行的是橡木、榉木,它们质地坚实 。

“就……就那种通常的松木吧,如同我家当下那一套一样便可。”史磊略显窘迫,“丁师傅,您清楚,我手头资金并不充裕。”。

丁师傅瞧了他一下,没有再讲任何话语,仅仅是点了点头,说道:“料子我会去寻觅,你等候我的消息。”。

过了几天之后,丁师傅拉着一板车的木料进入了史家的院子。他并没有着急去动工,而是背着手,在史家的这栋老宅里面游走了一圈。这宅子是史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有着一些年头了,它是青砖黑瓦的,在周围一片片新盖起来的小楼中间,显得格外的陈旧以及矮小。

丁师傅的目光,老是会在不经意间,朝着堂屋正上方那根黑黢黢的房梁瞟去。那房梁十分粗,它的颜色很是深沉,因多年的烟火熏使得它油光发亮,在上面还留存着一些模糊的雕花痕迹,只因年代过于久远,所以都已经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图案了。

“你家这老宅子,风水好。”丁师傅忽然说。

史磊露出了笑容,却全然没往心里去。于他而言,瞧见的不过就是一幢能遮挡风雨的老旧房屋,甚至还隐隐觉着它有些妨碍事儿。有好些回,他都萌生出了念头,想着要把它推倒,去盖一座二层的小楼,然而一方面他身上没有钱,另一方面内心又总是觉得,这是父亲遗留下来的一份念想,要是动了它,心里就会不踏实。

刨子声再次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嘶啦——嘶啦——

恍惚间,史磊好像看到了父亲,他依旧坐在那个地方,嘴里叼着烟,眉头紧紧皱着。然而这一回,那个原本佝偻的背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显老态、更加佝偻的背影。五十年的时间,仿佛就在这刨子一来一回的过程当中,被无声无息地消磨掉了。

第二章 墨斗线下的尘埃

丁师傅干活极慢。

他并非如年轻木匠那般去追求效率,而是每一道工序都做得极为认真细致,毫无差错。选料,这是一道工序,画线,同样是一道工序,凿卯,也是一道工序,拼缝,还是一道工序。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历经千百次重复的庄重仪式。他做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去喝口浓茶,吧嗒吧嗒地抽上几口旱烟,之后眯起眼睛,对着手中的木头发好一阵子呆。

史磊不催他。他知道,这是老手艺人的规矩。

那活儿干了差不多快半个月了,衣柜基本的框架才刚刚搭建有了个大概样子。史磊下班回到家,总会顺手给丁师傅递过去一根烟,他俩蹲在院子当中,你一句我一句地随意聊着。聊的内容呢,大部分都是跟史建根过去的事情有关的 。

那个人,也就是你爹,是个闷葫芦,然而心里比谁都明白。丁师傅吐出一口浓烟,眼神变得悠远,说道,当年分产到户,队里有几棵好木料,人人都争先恐后去抢着要,唯独他,只要了没人要的歪脖子树。别人都嘲笑他傻,可他硬是凭借那些没人要的木料,给你家打造出了这满屋子的家具。

史磊静静地听着,在他心里,父亲的形象,一直是个沉默的男人,是个固执的男人,是个甚至有些窝囊的男人,他从没有想过,在别人眼里,父亲是另一副模样。

丁师傅抬起下巴,朝堂屋示意了一下,说道,“还有这房子。”,“那年运动,多少人家的好东西都被砸了,都被烧了。”,“你爷爷怕啊,想把这老宅扒了。他觉得扒了老宅就能省得惹祸。”,然而是你爹,他死活拦着,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说这是史家的根,史家的根不能断 。

心跳突然急剧加速,史磊的心猛地一颤,这些事,父亲从未对他说起过,他只记得,平时父亲总爱一个人默默摩挲堂屋里那几根柱子,还有头顶摆放着的那根,颜色黑漆漆的房梁,那时候小小的他并不明白,只隐隐觉得父亲身上,好像有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木头味儿。

跟这房梁像这么回事儿似的,你爹打从出世到如今,丁an师傅发着这样一缕有所感触的腔调讲,瞅着不吭一声,黑乎乎的,然而把整个家历经的纷纷扰扰,都承担起来了 。

史磊抬起头,这是头一回认认真真地端详那根横穿过整个堂屋的房梁,它真实格外粗壮,相较平常人家的房梁要显得气派许多,在昏黄灯光之下,深沉木色里好像隐约透着一缕奇异的光泽,他之前根本没留意过,确切地讲,从未动过心思去留意,它宛如空气一般,始终在那儿,看似理所当然,实则被完全忽视了。

“丁师傅,这房梁……是什么木头的?”史磊随口问道。

丁师傅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随后,他掐灭了所抽的烟头,紧接着站起身来,而后用力拍了拍裤子腿上附着着的土,开口说道:“老木头了,谁知道呢。干活,干活。”。

他转身走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史磊稍稍模糊地感觉到丁师傅存在着某些不太正常的状况。在随后紧接着的几日里,他察觉到当丁师傅歇下来进行休息之际,老是存在着有意或者无意的情形下站在堂屋的门口处,脑袋向上扬起,长时间地注视着那一根房梁。他的眼神呈现出极为繁杂的状态,有着惊叹的神情,具备惋惜的姿态,另外还夹杂着一丝……是敬畏之情吗?

好奇心勾引起来了史磊,他搬来梯子呀,趁着这时丁师傅不在家,爬上去了,想要瞧个明白。积着厚厚的一层灰的是房梁,上面还结着蜘蛛网呢。他擦了用袖子之后,凑近闻了闻,钻进鼻孔的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呀,既不是松木的那种清香,又不是寻常杂木的朽味,而是一种沉静、古朴的香气,能让人心神变得安宁哦 。

他用指甲用力地掐了一下,那木质硬化程度简直令人惊叹,结果只留下了一个浅到将近难以瞧见的白印,有标点符号。

这绝不是普通的木头。

在史磊心里,这个念头扎下了根、生了根。他想要去问丁师傅,每每话已到嘴边,当视线触及丁师傅那张布满岁月风霜、不愿过多言语的脸时,又把那些话通通咽进了回去,从而不再问出口。

他唯有等,他存有那么一种预感,等这堂家具打造完成,丁师傅会向他讲述些什么。墨斗线弹出的,是家具的规矩,而那规矩之下的尘埃之中,埋藏着的,也许是这个家真正的秘密。

第三章 耳语惊雷

一个月后,一套崭新的松木家具终于完工了。

有一个大衣柜,还有一张双人床,另外有一对床头柜。其木料不过是普通的松木,然而丁师傅掌握并且运用的手艺,实在是让人找不到可以挑剔并提出否定意见的地方。边角呈现出圆润的状态,接缝达到严密的程度,在进行推拉柜门这个动作的时候,不会产生哪怕最细微的一丝声响,有的仅仅是木头与木头相互之间那种顺滑的摩擦感觉。家具的表面经过了烫蜡这种处理方式,从而散发出温润的那种光泽以及松木所特有的清香味道。

刘芬和儿子小军都看得眉开眼笑,连连称赞丁师傅手艺好。

按事先讲好的工钱,史磊额外多拨了两百块,单独用一只红花包裹起来,悄悄塞给予丁姓师傅手持当中。

“丁师傅,辛苦您了。这点钱您拿着,买点好酒喝。”

丁师傅略微推辞了好些下,最终也就收下了。他动手收拾起自己的工具箱,那个工具箱里装着刨子,装着凿子,还装着墨斗,这些都是他用了大半辈子的工具,且每一块都磨得晶莹发亮。

天色一点一点地变得越来越晚,那夕阳残留的余晖自门口以一种倾斜的状态缓缓地照了进来,使得堂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被镀上了一层带着温暖感觉的金色。丁师傅将工具箱背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然而,却又把脚步停了下来。

于是他转过了身,这儿呢刘芬以及小军正于新房间当中,十分兴奋地讨论着家具该如何摆放,然而却没有什么人留意到门口那儿。

丁师傅朝史磊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小磊,你过来一下。”

史磊的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他一直预感着的那个特定时刻,终究还是来临了。他跟随丁师傅朝着院子的角落走去,那个角落的光线相较于其他地方更为黯淡,恰好处于房梁投射下来的阴影范围之中。

“师傅,啥事?”

丁师傅没有马上进行开口,他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出了烟袋,往上边装上了一锅烟丝,随后点燃,狠狠地用力吸了一口,接着又慢慢地缓缓吐出,他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前所未有的严肃情形,就好像仿佛是在做一个意义重大的重大决定一样。

小赵呀,随后我讲的这些内容,你听闻之后呢,可千万别声张出声,而且绝对不要跟任何一个人去讲,其中涵盖了你媳妇以及你儿子。丁师傅这般说着,他的声音压低到了极低的程度,恰似那风儿吹过枯叶时所发出的沙沙声响。

史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丁师傅再次吸了一口烟,目光,越过史磊的肩膀,朝着,堂屋里那根,在暮色里,愈发显现得深沉的房梁望去 。

五十年之前,那时候我充当学徒角色,伴随我师傅,针对你家开展过一回房顶修理工作。他徐徐言讲,那个时期,你父亲尚处年轻阶段,你尚未降临于世,我师傅那时便已然洞悉,只不过没胆量表述 。

“看……看出什么了?”史磊的声音有些发干。

丁师傅将烟锅在鞋底之上磕了又磕,把那火星给弄熄灭了,他凑到史磊的耳边,刹那间整个院子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仅仅能够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音,以及从远处那边传过来的几声狗叫,。

史磊耳中,丁师傅那轻得仿若一阵风的声音,炸响了一个惊雷就如同在耳边猛然爆开一般巨响,而丁师傅所说的竟然是,你家里的这根房梁,是金丝楠木的 。

金丝楠木。

史磊的大脑被瞬间击中,那感觉就像有一颗带着这四个字的子弹直穿而入,使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听过这个名字,是在电视上听到的,也是在新闻里听到的。他清楚那是只有古代皇帝才能使用的木头,还明白一根这样的木头价值连城。

他突然间快速回头,朝着那根房梁望去,那根房梁已有四十多年,他早就根本不将其视作奇特或者新鲜就像平常事物一样了。就在此刻,它不再是一根颜色黑黑的木头,而是一条安伏着的龙了,一条凭借黄金以及财物所铸造成的龙,它停靠在他家那屋顶之上,静静地注视了他长达半辈子之久。

史磊嘴唇哆嗦着,这,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还表示这不可能。

能确定不会出错。丁师傅说话时,语气十分坚决果断,不容置疑,“我这一辈子都在和木头打交道,什么样的木头我没见识过呢?那木头的纹理,那散发出来的香气,以及拿在手里那份沉甸甸的压手感,这是金丝楠木里面最为顶级的料子。你爹……他是清楚知晓的。”。

史磊的大脑“嗡”的一声。

父亲知道。

他晓得自身每日处于一座金山的下方,然而却挑选了一生的清贫,挑选了一生的缄默。他守护着这个极为惊人的秘密,守护到烂在自己肚里,再带进了坟墓之中。

为什么?

史磊的脑海里,翻腾着无数个为什么,他想起父亲那沉默的背影,想起他摩挲房梁时那复杂的眼神,想起丁师傅说的那句“他把整个家都扛起来了”。

起先,爸爸所肩负着的,并非仅仅只是生活里那沉重的压力,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这般沉重,这般灼热的隐秘之事 。

“师傅,这……这得值多少钱?”史磊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丁师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之中,既有怜悯之情,又含警告之意,说道:“小磊,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这根木头,它既是福分,可也是灾祸。你爹守护了一辈子,守护的是安稳。你,好自为之。”。

之后,丁师傅把工具箱背上身,身子呈现出佝偻的状态,迈着步子,一步接着一步,从院子里走了出去,在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

史磊独自站立于院子当中,身体静止丝毫不动,仿若一尊石像。晚间的风轻轻吹来,携带着一缕凉意,然而他却觉察到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在熊熊燃烧。他抬头朝着那根房梁望去,它于黑暗里轮廓隐约模糊,却散发出一种没有声响的、让人内心发悸的压迫之感。

一个轻轻传于耳边的话语,一声如同炸响的惊雷,把史磊历经四十几年的平凡生活,彻彻底底地劈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

第四章 黄金枷锁

秘密,是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

史磊陷入了失眠状态,他躺于床上,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天花板,在天花板的上方,便是那价值非凡的金丝楠木,他好像能够体会到它的重量,那重量致使他呼吸费力,难以顺畅呼吸。

他尝试着不去进行思考,然而他的脑子里却仿若在播放极为连贯有活动影像的影片那般,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重复播放着丁师傅所说的话语。金丝楠木,这四个汉字带着用之不尽的神奇魔力,在他的脑海当中变幻出各式各样的情景画面:堆积成山的钞票,如同全新建造起来的小型楼房,儿子举行的场面十分光彩的婚礼,亲戚们投来的呈现出羡慕之情的目光……

打从出生到如今,他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识过数目如此之多的钱财,甚至连去想象一番都压根不敢。然而呢,此时此刻,这般巨额财务就那么横亘在他的头顶之上,伸手就能够得着。

起初,他偷偷摸摸地上网去查询了一番。而后当他看到那些新闻之中,动不动就有上千万,甚至是上亿之多的拍卖价格之时嘛,他的心脏差一点就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而他家的这一根房梁呢,相较于新闻里的那些呀竟然显得还要粗大,并且还要完整呢。

他如同疯癫一般急切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告知妻子,还要告诉儿子,然而他再度记起了丁师傅的警告,由此他开始领会父亲当年所做出的选择了。这份财富的分量极其巨大,大到足以将一个普通家庭的安宁予以彻底摧毁。

然而,秘密是藏不住的。

那天,史磊喝了些许酒,胆量有所增大。他像是被鬼使神差般,把自己的堂弟史强拽到一旁,含含糊糊地传达了一点“家里存有老宝贝东西”的意味,想让史强帮忙鉴定,估量价值。史强是镇上颇为有名的“机灵人”,平常日子里闯荡四方,见识颇为丰富 。

他没想到,自己引来了一头饿狼。

第二天,史强带了个被称作“专家”的人上门,那个专家戴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手电筒以及放大镜,绕着房梁转了好长一段时间,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最后,他把史强拽到一旁,小声地嘀咕了许久。

有关于史磊家房梁为金丝楠木的消息,好似一阵风那般,在一夜的辗转之间,将整个静谧的小镇都传了个遍,句号。

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

上门早的是亲戚,包括七大姑八国姨,还有平常没联系的远房表亲,他们带着礼物,满脸笑容,涌入史家陈旧堂屋。这当中,有人热心探寻冷暖,有人关怀细致入微,然则所有人目光,皆满是贪婪地看向那根房梁。

“小磊啊,你可真是守着金山受穷啊!”

“发财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这房梁卖了,一人分点,大家都跟着你享福!”

这些话语如同那一把把锐利的锥子呀,扎在了史磊的心上呢。他这时候才终于明白呀,亲情在那巨大无比的利益面前呀,是何等的脆弱哟。

接下来,各路人员闻风便行动起来。有古董商人,有木材贩子,还有投资客,包括好些来路不明的社会人士,史家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了。他们给出的价钱一个比一个具备吸引力,从几百万一直到几千万,数字如同雪片那般朝着史磊抛来,抛得他头脑发昏眼睛花。

原本安静的家,此刻似变成了人声嘈杂、喧嚣不已的菜市场,妻子刘芬,一开始的时候,心情还是颇为愉悦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进,她那种因开心而浮现于脸上的笑容便渐渐不见了,此时此刻,呈现在脸上的,反而是充满了恐惧以及焦虑的神情,儿子小军的女朋友,同样是因为这一件事情,与小军之间产生了矛盾,陷入了别扭的状态,内心十分担忧史家会被卷入到这其中来,从而惹上是非 。

史磊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他每日都得应对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人,不断说起无数次的“再考虑考虑”这话,他的神经紧绷得极为厉害,人也快速地变得憔悴起来,。

他开启了做噩梦的状态。于梦里,父亲史建根处于那根房梁之上坐着,未发一言,仅仅是以一种流露悲伤之情的眼神注视着他。

一天晚上,堂弟史强又来了,还带着几个面相不善的人。

哥,咱就开门见山了。有根梁,有个老板瞧上了,给出五千万的价。史强翘着二郎腿,是那志在必得的模样,说你把梁拆了卖掉,咱俩兄弟分了,对大家都有利。你要是不答应,只怕这老宅子可不牢固,要是哪天不小心着了火之类的,那就啥都留不下了 。

赤裸裸的威胁。

史磊的血,瞬间猛地冲到了头顶,他望着堂弟那张脸,那张显得极为贪婪且陌生的脸,这时,他心里涌起一阵冰冷,阵阵寒意直沁心底。

这根房梁,并非财富,它乃是用黄金打造而成的一副枷锁。它所锁住的,是人心底最为黑暗的欲望,它所拷问的,是有着血脉相连关系的亲情。而当下,这副枷锁,正紧紧地扼住他全家的咽喉。

第五章 红布与根

史磊被彻底逼到了绝境。

卖,还是不卖?

东西卖出去,就能够换来一辈子都花不净的钱财,还能够暂时摆脱当前的威胁与骚扰,然而不卖掉,他好像能够看到睡梦中父亲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他守持了一辈子的物品,难道就要在自己手中断绝了吗?

那个周末,史磊把自己封闭在父亲过去使用过的工具房当中,一整天都没有迈出房门。房间里面依旧残留着隐隐约约的木材味道。他瞧见墙角放置着父亲使用了几十年的那台手摇钻,以及那把被磨砺得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刨子。

其抄起那柄刨子,刨身经由父亲之手摩挲得油光水滑,有着仿若体温般的温润。他将脸挨于其上,闭上双眼,好似如此便能与父亲更近些。

他突然间,脑海中浮现起某些事,开始在角落处,一个陈旧的木箱之内,展开一番翻找的动作。那个箱子当中,所存放的全都是父亲遗留下来的物品,有几件打着补丁的、老旧的衣物,有一本边角已经卷曲的木工书籍,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盒。

他将铁盒打开,铁盒之中不存在值钱的物品,仅仅有一张染有泛黄之色的黑白照片。照片之上,是处于年轻时状态的父亲以及爷爷,他们两人站立在老宅的门口位置,在其背景里面,那根房梁的轮廓能够清晰地被看见。在照片的背后之处,是父亲运用铅笔书写而成的歪歪扭扭的几个文字:史家根,不可断。

史家根,不可断。

这六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史磊心中所有的迷雾。

他最终弄清楚了,父亲所坚守看守的,决不是一根有着连城价值的木头。由父亲守护着的,是这个家庭,是史家得以维系的根本,是祖祖辈辈不断传承遗留下来的牵挂以及安稳。金钱能够将人转变成为魔鬼,能够致使亲人之间关系破裂,能够使得家庭不再具备家庭应有的模样。父亲凭借一辈子的清苦贫寒,为他以及这个家构建起了一道起到防护作用的屏障 。

而自己,差一点就要亲手拆了这道墙。

心底涌起一股巨大力量,这力量是混杂着愧疚的,是混杂着悔恨的,还是混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的,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史磊把话放出去了,宣称要开一场家族会议,就房梁的处置问题进行商量,。

消息一经传出,所有沾亲带故的人全都来了,堂弟史强以及他所带来的那几个所谓的“朋友”同样也在其中,小小的堂屋挤得一点缝隙都没有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史磊身上,同时也集中在了他头顶上方的那根房梁之上。

连日来一直呈现憔悴与犹豫模样的史磊,此时表现得极为不同寻常,异常平静。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朝着里屋走去,从中捧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覆盖着一块红布。

他走到堂屋中央,踩上早已准备好的高凳,将托盘举过头顶。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揭开了红布。

于托盘当中存在的,并非是房产证,也不是合同,然而却是一把斧子,是一把崭崭新新的且开了刃的具备锋利特质的斧子 。

“小磊,你这是干什么!”一个长辈惊呼道。

史磊没去理会,他高高举起斧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朝着那根金丝楠木房梁,他用力狠狠地砍了下去!

“当!”

所有人心里在一声巨响之后出现了一颤,斧刃和坚硬的木头相互碰撞,仅仅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印。 ,。

“史磊!你疯了!”史强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来就要抢斧子。

“全都不许动!”史磊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地大声呼喊,那声音虽已变得沙哑,可其中却满是十足的力量,他将手中的斧子直直地指向众人,“就在今日这时候,不管是谁,都休想对这根梁萌生任何想法!”。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环视着一张张惊愕、贪婪、不解的脸。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眶红了起来,说道:“我爹穷了一辈子,守着这根梁,并非守着钱,而是守着我们这个家!”又接着讲:“这根梁在,我们史家就在。要是为了钱,把家卖了,把根断了,那等我死的时候,都没法对得起我爹,也对不起史家的列祖列宗!”。

讲完之后,他从里间屋子从中取出一大块刚刚全新没使用过的红色布料。随后他再度又一次爬上高高的凳子,费劲吃力地,然而却又带着无比庄重严肃认真的态度,把那块红布环绕缠住绕缠着在房梁最能够引起人注意显眼的地方位置,系上打了一个牢固结实的结。

红布,在中国人的传统里,意味着喜庆,也意味着敬畏和守护。

这个动作,是一种无声的宣言。

自今日起始,倘若再有谁胆敢对这根梁有所图谋,那便是与我史磊公然作对,是跟我史家肆意过不去了!当下他立身于凳子之上,所处位置甚高,目光好似火炬一般明亮,宣称道:钱,我是决然不要了。而我所要的仅仅是这个家,能够平平稳稳的!

整个堂屋鸦雀无声。

亲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都写满了尴尬,还有羞愧。史强以及他那几个朋友,脸色变得铁青,他们未曾想到这个表面看上去窝囊的男人,骨子里居然有着这般的刚烈。

最终,人群无声地散去了。

下来凳子的史磊,浑身像是散了架那般。走过来的妻子刘芬,握住他冷得像冰的手,泪水满面地流着。

“我支持你。”她说。

史磊抬起头,目光看向那根已然被红布缠绕个严实的房梁。阳光经由门窗之处,投射照在上面,于那深沉的木色当中,好像真真切切有在流动的金色光芒。那已全然不是枷锁,而是此人家的脊梁所在,是父亲留给他最为宝贵难得的遗产啊。

第六章 听木语长

风波,终究是平息了。

那名叫史磊的,借助一把斧头以及一块红布,朝着所有的人宣告出了他内心的那份决心。最开始的时候,存在着一些尚未死心的人在周边来回晃悠,可是当瞧见史家呈现出那副宁愿如同玉石般破碎也不愿像瓦片般保全的姿态架势后,这些人也都逐渐地散开离去了 。

生活,看似又重回了原本的轨迹,只是某些事物,已然毫无回转余地地有所改变,那些冲着钱财而来的亲戚,再也未曾前来拜访,史磊虽说觉得有些哀凉悲戚,可也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释然。

儿子小军的婚事得以办下来,最终是靠着史磊和妻子大半辈子积攒的积蓄,靠着一些从各处东拼西凑而来的借款,婚礼并非那种奢华的,然而却十分热闹,非常温馨 新媳妇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她说道 爸 你们守住的这些 比任何彩礼都要贵重 。

史磊听了,眼眶一热。

镇上之人,瞧史磊的目光有了变化。往昔,他是那毫不起眼、甚而有点窝囊的史家后生。如今,人们瞅他,眼神中增添三分敬重。史家老宅的事迹,化作一段传奇。人们途经之际,总会不由自主地朝里头瞥一眼,瞧瞧那根传闻中的金丝楠木房梁 。

史磊没再返回工厂去上班,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未曾想到,他把父亲遗留下来的那些工具,一件一件地擦拭得干干净净,在院子里搭建起了一个小小的木工房。

他开始学着做木工。

他的手艺比父亲差很多,连丁师傅都比不上,他做出来的东西,老是有点笨手笨脚的,不过他做得特别有耐心,就如同当年丁师傅给他家打造家具的时候那般,刨子声,又一次成了史家院子里的背景音。

嘶啦——嘶啦——

他好像是借助这样的形式,去跟沉默了一生的父亲交流。他渐渐明白父亲为何老是跟木头相依,只因木头不会言语,然而却能够承担起一个男人全部的心事以及担当。

一个午后时分,丁师傅依靠着拐杖,脚步缓慢地踱步迈进了院子。他目光看向史磊,史磊正在阳光下全神贯注地刨着木头,此时丁师傅眼睛之中有着浑浊之感,却透露出了一丝带着欣慰之情的笑意。

“你倒是有几分你爹当年的样子了。”丁师傅说。

史磊停下手里的活,给丁师傅搬来凳子,倒上热茶。

“师傅,谢谢您。”史磊由衷地说。

丁师傅摆了摆手说道,我没做什么,路是你自己选的,你爹在天上有神灵,也应该安心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有些东西是用来敬重侍奉的,不是用来售卖交易的。

二人不再言语,仅是默默坐着,倾听院子里的风声,聆听远处传来的鸡鸣。

过了几年,史磊的木工技艺愈发精湛。他不从事复杂家具的制作,仅仅做做小物件,像是小板凳,木头玩具,小书架,其用料扎实,手工精细,在这镇上居然也略微有了些名气。生活并非富足,然而踏实、安稳。

当孙子来到这个世上后,史磊为其制作了一个体积不大的小木马。他满怀慈爱地抱着孙子,在堂屋那有着一定高度的门槛上坐定,手指着头顶处那根缠着鲜艳显眼红布的房梁,为孙子详尽无比地讲解一个涉及爷爷的爷爷,以及一根颇为粗壮且年代久远的老木头的故事 。

小孙子听不懂,只是咯咯地笑。

在院子里,阳光毫无生气地均匀铺洒着。有一根金丝楠木房梁,它历经了长达五十年的风雨,还遭受了一场涉及人性的风暴,之后依旧默默无声地横在原处。它目睹了一个家族的承袭情形,见到了一个男人的守护举动,以及一个儿子的觉悟过程。

史磊仰头看向它,在那深邃的木纹当中,好似有五十年的时光在潺潺流淌。他仿若听到了木头的轻声诉说,那是一种长且静的话语,在讲一个有关家、有关根、有关比黄金更具价值之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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