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水哗啦啦地流着，九码头那座白色大楼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三年前这里还是人山人海，现在却冷清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老王此刻正坐在商场入口的台阶上吸烟，他在此处担任保安已有五年，亲眼目睹了商场由盛转衰的过程。
"以前周末挤得跟下饺子似的，现在？嘿，连个鬼影子都难找！"
这个万达广场刚建成时非常引人注目。2018年正式运营那天，整个宜昌市都沸腾了。老李清楚地回忆起，他带着家人等了两个小时才进去。"当时的情景，简直是人山人海！"商场里从底层到顶层都挤满了人，优衣库试衣间队伍排到外面，海底捞需要等两百多位顾客。江边的民宿经营者喜笑颜开，房价涨了三倍还天天客满。
这里的地段非常抢眼，正临长江，景色绝佳。八路和十九路公交车都能直接到，旅游专线将天然塔和江豚广场连成一片，游客看完景点常会顺便来这儿购物。当时宜昌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型商场，万达开业后立刻提升了整体水平。各种国际知名品牌、热门餐厅、儿童游乐设施应有尽有，周末全家来这儿可以尽情玩耍一整天。
时运短暂，2020年伊始便显露颓势。中南路新添商业区，公务人员纷纷前往，趋之若鹜。水悦城聚集众多前卫品牌，吸引学子们络绎不绝前来拍照留念。更为严重的是吾悦广场，提供免费两小时停车服务，导致携子女的家长们倾巢而动。老张在万达经营一家奶茶铺，发现客流量持续下滑，状况令人担忧：近期的销售额仅相当于三年前的零头，若继续这样，恐怕不得不停业了。
这个费用经常遭到批评。每小时五元，价格比别处高很多。刘阿姨每周都带孙子来，现在却转去吾悦了："那边停车免费，节省的开销能让孙子多买些玩具。"商场里的店铺特色越来越少，走一圈都是熟悉的品牌。年轻人纷纷抱怨："来这里和去夷陵万达有什么不同？就连售卖的奶茶也完全一样！"
江畔新落成的灯塔广场吸引了许多客流。那里设有观景平台，欣赏江景的体验远胜商场内部。北山便利店四处林立，即便是购买一瓶水也无需进入商场。老顾客逐渐离去，新顾客又难以吸引，商场内的店员们无所事事以至于昏昏欲睡。化妆品柜台的小美无奈地表示："如今一天能完成两三笔交易就算理想状态，过去忙碌时连上厕所都要争分夺秒。"
商场也并非没有采取行动。去年开设了三峡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馆，让访客能够亲手制作彩陶。夜间还推出了长江主题的灯光表演，并将营业时段延长至晚上十一点。会员的积分可以用来兑换停车的时间，最终算是回应了顾客的反馈。然而，这些调整仿佛是将小石子投入长江之中，激起的波澜微乎其微。
老王望着空旷的中庭连连摇头，他清楚记得三年前这里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儿童乐园的嬉笑声甚至能飘到江的那边去。此刻只有几个清洁工人在扫地，她们的脚步声在商场中空荡荡地回响。江上的轮船依然在汽笛长鸣，顶楼的霓虹灯也一如既往地闪烁着，然而总觉得缺少了某些东西。
平湖半岛那边建设游轮码头的风声四处流传，假如真能开设直达巴士，再仿照重庆洪崖洞设置些特色餐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商场竞争激烈，时运变幻无常，谁也无法预料未来。老王熄灭烟蒂，转身步入商场。夕阳的光芒映照在白色墙面上，好像给这座昔日的"城市会客厅"披上了金色的外衣。长江水流淌不停，九码头的往事仍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