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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名叫凯宾斯基,已经度过了120载春秋岁月,是一位恪守传统的德国老先生,两鬓虽已染霜,却难掩神采奕奕,性格严肃刻板,偶尔流露出一丝与众不同的诙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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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些装点年轻女孩、追逐潮流风尚、仅能用于拍照分享至社交平台的网红点心铺子截然不同,凯宾斯基地面的面包作坊,大约是京城最不拘小节的风味店。
来这儿品尝糕点的男士数量远超女士,注重实用胜过炫目,内在品质优先于外在设计,味觉体验更受青睐。
昏暗的金黄色装饰,正方形的顶棚。这种形状的桌椅,常见于老北京的面食店。类似王府井商场的橘色照明。甜品台上的摆设,总是那几款经典点心。
空气中飘着的都是“勤劳勇敢”和“忍辱负重”。
逆境促使那位年长男士形成了如今的稳重气质;反之,愉悦能够唤醒他们灵魂深处潜藏的稚气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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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下午四点半,附近那所国际学校里,一名穿着体面制服的小男孩牵着太爷爷的手走进来,他们在一处靠近甜点柜的位置就座。
太爷爷看起来颇有身份,穿着整洁的中山装,脚上是一双棉布鞋,显然是常客,他熟练地选了黑森林——这家店经营二十多年一直很受欢迎的招牌点心,非常经典。
那块色泽深沉、样子普通且没有任何装饰的德式黑森林蛋糕被端了上来,小男孩迫不及待地大口吃着,而太爷爷则慢慢地从口袋里取出镶金边的老花镜,开始帮小孙子检查功课。
“这道题是不是又做错了,先算乘除,再算加减,上回也是完全一样。”爷爷扶了扶眼镜,表情十分严肃地蹙起眉头,可是他的话里完全感受不到半点责怪的意思。
刚下课,爷爷,咱们一块儿吃蛋糕吧,先别忙着看作业。小男孩,用叉子挖了一大块黑森林,然后恭敬地递到爷爷的嘴边。
爷爷面色骤然变得庄重,明确表示拒绝,和蔼的面容上掠过些许沉重,他随即放下手中的书本,转而拿起茶水杯。
小孙子紧张地望着面带愠色的太爷爷,显得有些慌乱,于是随手将一块厚实的黑森林蛋糕塞进了嘴里。
02
岁月流逝七十载,当年的曾祖父也是一个特别爱吃糖的孩子。
那个年代,普通人家的孩子,是吃不到甜的。
新春佳节之际,长辈们会将珍藏的糖块藏匿于面点之中,加以区分,特意安放给孩子们,期望他们以为唯有自己能尝到含糖的食品,从而祝愿来岁诸事顺遂,安康无虞。
太爷爷的脑海中,甜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滋味,是一种相当奢侈的感受,它还代表着吉祥如意,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情绪。
03
那个只有在节日里才能品尝到甜蜜滋味的幸运儿,后来成为新中国成立后首批进入高等学府的优秀学子,肩负起全家的荣耀与期盼。
那个年代的高校,其实比我们想象中要开放包容得多。
到邻近学府的百年老店购买些糕点,与同窗相约在咖啡馆享用甜点,探讨马克思恩格斯的学说,以及那炽热的革命抱负
那是太爷爷担任团支部领导职务,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引领潮流,挥洒才情的鼎盛时期。
可惜,那同时也是个讲成分的年代。
太爷爷对邻班那个信奉基督教的家庭女孩产生了好感,为了表明诚意,这位原本大有可为的年轻人,竟然为了感情舍弃了原有信仰,转而信奉基督,并且明目张胆地向组织递交了退出的申请。
这个举动在当年,无异于壮士断腕,破釜沉舟。
04
大资本家家里的大小姐,就像那一块正宗的德式黑森林蛋糕。
工业革命带来的可可制品,初尝是浓烈的甘甜,过后却留下挥之不去的涩感,这种甘苦交织的复杂体验,黑森林蛋糕正是那个时期的象征。
大资本家当然是要被一个一个打倒的。
那个曾经给资本家女儿提交过退团信的年轻人,尚未离开校园,就要经历因渴望“甜”而带来的种种艰辛,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
起初遭到团组织点名指责,接着在个人记录上收到书面告诫。紧接着是校园内嘲讽声不断,各种闲话传得沸沸扬扬——那位一心想巴结大户人家商贾的女儿,看来这步棋走得并不妙。
年轻人的悲欢离合,哪个年代都差不多。
理想主义,刚烈但不堪一击,外人看来轻浮却钻心的痛苦。
盘中的巧克力蛋糕,杯里的热饮,飞逝的年轻岁月,曾经那炽热的抱负,在昔日的京城,如同流星划过,很快便是阴霾密布。
05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太爷爷虽然拥有“名校高材生”的称号,却丧失了普通年轻人应有的资格:无法展示他多年苦读的学历证明和各类证件;本来可以得到的稳定工作,还有所有继续就业的可能。
当然,还有爱情。
太爷爷曾经是备受众人敬仰的杰出青年,后来却沦为一个令人鄙夷的无能之辈,就连亲属也对他恶语相向,趁他失意时落井下石,认定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太爷爷再也不吃黑森林蛋糕了。
他原本十分喜爱糖分,如今却对巧克力气味感到不安,甚至开始排斥所有带有甜味的食物。
今后不再接触那些虚有其表的诱惑,那些精致甜点,那些看似美好却并非适合的异性。
06
刀头舔蜜,以死向生。
之后几十年的暗无天日,浑浑噩噩,太爷爷也就这么过来了。
如今,坐在凯宾斯基面包房里的他,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每周都带重孙子来这里吃一块德式黑森林,但自己只喝茶。
那个男童心地纯良,渴望把黑森林蛋糕的滋味带给曾祖父,然而他并不清楚,老人家漫长的人生中承受了诸多艰辛,甜味在此时简直如同泡影。
宁可没有爆裂式的甜,也不要甜味过后,绕梁三日的苦。
07
天色慢慢转暗,凯宾斯基面包店迎来不少客人,他们大多是附近刚结束工作的上班族。
小男孩干掉黑森林,一脸的满足感,太爷爷刚好喝完了第三杯茶。
一位年长者和一个年幼者起身,迈步离开之际,小孙子瞥了一眼那陈列着美味糕点的柜子,随即目光转向了祖父。
“我想打包一个黑森林,带回家吃。行吗?”小男孩悻悻地说。
“你是男子汉,要学会克制。”
那个男童撅起嘴角,脸上满是沮丧,迷迷糊糊地望着老祖父,一个年纪轻轻一个年事已高,互相牵着胳膊,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凯宾斯基的门厅。
这是雅趣“男人与甜”的卧底故事
未完待续
探店场景:凯宾斯基面包房
地址:北京市朝阳区亮马桥路50号
时间:早7点-晚10点
雅趣探店情报
若需在此处品茗或与人商议事务,建议在下午四点半之前先行离开,因为此地会转变为附近一所国际学校的室内运动场地,届时会有大量活泼好动的儿童在此活动。
点咖啡时,不必询问侍者能否改用脱脂牛奶,本店不提供“豆制品牛奶”或“低脂牛奶”的选择。
首选那款闻名遐迩的“黑森林”作为庆祝用甜点,它有三种不同规格可供挑选,分别是单块装、一磅装和两磅装,这款蛋糕适合赠送给年长长辈,既显心意又添喜气。
甜点陈列在柜台中,黑森林被置于最下层,目的是与孩子们的目光齐平。面包则静卧于甜点柜后方高处的搁板上。倘若只想品尝那同样堪称本店招牌的“德国碱水面包”,便无需关注甜点区域,如此服务人员便会认定你是常客。
这家店每天开放时间持续十五个小时,从傍晚九点开始,各式蛋糕和烘焙食品均享受半价优惠。
请适应并认可他们依旧采用90年代传承下来的“填写表格”的选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