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观察图示可知,整个过程显示,即便完全不制造月饼或螃蟹,单凭一张提货凭证,所有参与者仍然都能获利。这难道不令人感到奇妙吗?
从经济层面分析,这实质上是一种“期货”式的交换。双方商定好将来要交换的物品——购物券,明确了交易的时刻、场所、特定的规格和数量等细节,完全契合期货交易的标准。
期货市场有三大特点:
双向交易包含买入和卖出两种操作方式,行情上涨或下跌时都有获利机会。礼品提货券的交易机制类似,没有固定的交易双方,买卖行为取决于券面价值的涨跌。在月饼券和大闸蟹券的消费环节,所有购买者都扮演着黄牛的角色。
其次具有杠杆效应。期货领域运用保证金机制,只需投入一小部分资金,就能全额参与交易,实现以少量资金获取丰厚回报,投资回报率显著增强。以月饼大闸蟹代金券为例,面额为1280元的代金券,实际交易成本或许仅580元或者更少。购买者依照实际花费支付款项,在转赠这张提货凭证时,却默许接收方认可1280元的象征性价值。
第三,T+0交易模式允许当天建立仓位后立即解除,交易时段内随时可以开仓平仓,操作非常自由。提货券在这方面更加灵活,不仅适用季节期间可以随意买卖,即便过了季节期,它仍然具有剩余使用价值。某些大闸蟹兑换券的限定时限被蓄意扩展为两年,第一年的蟹季结束后,分销商便以较低价格购回提货凭证,待到第二年的蟹季前再以较高价格转售,连制作凭证的耗费都显著降低。
这种令人惊叹的购物模式,最初的创造者,居然是上百年前全聚德的老板。
据历史学博士李一鸣说明,如今名扬四海的全聚德烤鸭,在开业的头几十年经营平平,还因为整修店面背负了许多债务。1912年,时任全聚德负责人的李子明,面对每天不断上门的债主,想出了一个策略——用烤鸭的代金券来偿还债务。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策略推出后,不仅清偿了全聚德的部分欠款,还逐渐形成了一种馈赠的习俗。每逢节庆,京中居民常备全聚德烤鸭凭证,无需再像往昔般费力搬运,亦可作赠予亲友之佳品。
同治、光绪、宣统这三个时期,全聚德都发售过一种名为鸭子票的凭证,这种票是用红色宣纸制作成长方形,并且特意切掉了两个角,上方印着“全聚德老炉铺鸭票”八个字,票面内容具体说明:“持此票,可领取大烧鸭子X支,款项已支付XX两银子,具体日期为年月日”,在票面下方还有全聚德公司的正式印章作为落款。
三年过去了,“鸭子票”开始流通,全聚德不仅清偿了全部欠款,还大兴土木,对门店进行了全面的翻新改造。
任何经济活动都伴随着不确定性。本质上讲,不论是一百年前的鸭票,还是当下的月饼凭证、大闸蟹代金券,都属于“预购”性质。前文提及的“完全不制造任何物品”仅是一种极端情形,现实状况是,多数月饼凭证和大闸蟹代金券,终究会兑换成实物,那么对于需要提货的购买者而言,预购就转化为一种风险。
首要关注的是品质方面的问题,根据先前众多新闻媒体的披露,阳澄湖大闸蟹的年产值大约在三亿元左右,然而全国范围内以阳澄湖大闸蟹名义售出的总量却高达三百亿元。换言之,用一张阳澄湖大闸蟹提货券兑换到的螃蟹,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假冒产品。
这其中,提货券成了偷梁换柱最大的“功臣”。
那家经营大闸蟹批发的店铺里的人员,在某个时候接受访问时谈过,顾客对于大闸蟹是否新鲜、品质如何的鉴定,远不如他们来得清楚,可以说,十个人当中最多只有一个会去逐个称量每只蟹的重量,而且拿着兑换券来换蟹的大多不是最初买券的人,所以只要品质不太糟糕,通常没有人会去计较。
最大的风险还在于“有券无货”。
前面提到过,想要通过提货券实现不投入资金却能获利,条件是购买券的人最终都不来领取货物。商家若想借此牟利,就必须严格控制库存量,有时准备的数量过少,万一有顾客真的来领取,就会面临没有货品可供提取的窘境。
有消息称,今年九月,一家著名的咖啡品牌,因为月饼储备不足,造成持券顾客无法顺利提货。尽管经过等待最终拿到了商品,却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代价,并且破坏了节日的愉悦感受。
但是如果把货实打实备足了,受伤的很可能是企业自己。
有消息称,一家公司加强了生产管理,上一年按照面值的十分之一多一点的比例,制作了超出月饼券价值十分的月饼,具体比例为一比一点一。但是到那年的十月十五日为止,还有五万盒月饼没有被领取,如果每盒以三百元来算,这些未领取的月饼总共价值一千五百万。
十月三十日是月饼的最终有效日期,过了这个日期的月饼必须处理掉,公司因此需要承担百分之十七的销项税,大约是二百五十五万元,这批月饼总共价值一千五百万,在生产阶段已经缴纳了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税,假如真的报废,光是缴纳税款的费用就达到了五百一十万。
如此看来,想做好“礼品券”这门期货生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