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糖火烧时,主要成分是面粉、芝麻酱和红糖,有时会额外加入少许香油和桂花糖,但这样的比例并不一定能带来最佳口感,关键在于调整各成分的配比,不能让面粉的分量过多,否则会影响风味,据称某北京老店的糖火烧,面粉仅占总重量的四分之一,其余四分之三则是芝麻酱、红糖、桂花和香油等辅料精心混合而成,这种做法才更符合人们的味觉期待
这架势,明显是被芝麻酱、红糖控股了。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糖火烧,竟是热量爆表的碳水炸弹!
糖火烧没有过多花招,也不刻意求新,却能在三百年间持续流行,至今仍是北京人特别喜爱的一种小吃,这是什么原因呢?或许是因为它掌握了能够长久传播的秘诀:仅仅将糖和油简单混合,就能促使人们的大脑自动分泌令人愉悦的多巴胺。
糖火烧应该是全国最低调,且清醒的火烧了。
确定不想咬一口?
北京地区另有一种独特面食,名为老北京 褡裢火烧。
老北京褡裢火烧。
这种火烧的做法颇为特别,你瞧它是这样制作的:先取一团面团,将其擀成薄片,放入馅料,接着开始向内卷曲,卷成一根长条形,再把两端多余的面包过去,原本松散的馅料便被牢固地封存起来。随后放入油锅中煎炸,直至两面呈现金黄色,即可取出享用。
褡裢火烧,不走寻常路。
这个生物非常类似于烙饼!它却自称是烧饼,在长达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名称始终如一,身份从未改变!
脆皮锅贴。
向何处申诉呢?北京本地居民也解释不清楚,既然大家都在这么称呼,那就这么称呼吧!毕竟,从未有人提议要把它移除出群组讨论。
火烧不给自己设限
只会跟烧饼划清界线
见过的火烧越多,是不是越困惑:火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既可以做成方形,也能做成圆形,既可以甜食,也可以咸食,既可以死面,也可以活面,有馅料可以,没馅料也可以……
北方人在给食物命名时显得相当直接,很少有繁复的讲究,也不太注重营造意境。比如“火烧”,就是指用火焰制作而成的饼。又譬如,如果某个孩子出生在河畔,人们便直接称呼他为“水生”。
顾名思义,火烧就是用火烧烤出来的饼。
虽然简单,但并不是没有内在逻辑。
从着火的角度来看,它面临的主要风险是另一种采用火烤方式制作的面食——烧饼。在北方深厚的饮食文化中,烧饼的历史比火烧更为久远。烧饼已经声名远扬了,火烧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呢?
直接蹭烧饼的流量,它不香吗?
黄山烧饼——烧饼界历史悠久的大IP之一。
不是的,火焰拥有自己的意识,它渴望被铭记,因此,我究竟是谁,源自何方,去向何处,都无关紧要,关键在于:如何让人将我与烙饼区分开来!
火烧察觉到,烧饼存在一个很微小的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含有芝麻。
烧饼:洒向人间,都是芝麻!
可是,烧饼为什么都要带芝麻?
烙饼与芝麻皆源自西方地区,传入中原大地。如同两位异乡客到了陌生之地,总会相互靠近。此种情愫,相信同样源于西域的馕,它能够体会。
来自西域的馕,带着来自西域的芝麻。
无论时局怎样流转,烧饼和芝麻的最初形态始终如一。西域的烧饼传入各地后,被各式各样地加以变化:有的包馅,有的不包;有的偏甜,有的偏咸;有的用发酵面,有的用死面;有的半发酵,有的追求酥脆;有的口感柔软,有的质地坚硬……但芝麻始终是它的重要组成部分。北方人尤其钟爱麻酱烧饼,不仅要求覆盖芝麻,还特别强调用麻酱和面,这算是特别珍视芝麻的一种烧饼了。
老北京麻酱烧饼,
芝麻和烧饼的关系最好了。
火候要和芝麻彻底分开,这样才能团结烧饼同业中的“异己”,增强自身力量,巩固市场优势。
看似粗略,但核心要义确实被 芝麻掌握了。不含 芝麻、经火焰烹制的饼,便是火烧的根本属性了。只要契合这个属性,就称为火烧。至于形态各异、风味有别,关系不大。因此火烧呈现多样形态,也就不令人惊讶了。
就凭你有芝麻,我没有芝麻!
火烧从不给自己设限,只要跟烧饼划清界线。
如今,北方地区的面点匠人,必须恪守一项行业惯例:制作火烧时不能添加芝麻,加了芝麻就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火烧了。不过,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打破常规的例子。例如,山东地区著名的“范镇火烧”就是一个公然违反规矩的案例。据了解,“范镇火烧”原先的名字叫做“徐家烧饼”。
范镇火烧,曾用名“徐家烧饼”。
那烧饼如今正借火烧的热度谋生,可见,火烧在北方的影响力,确已牢固。
火烧
是食物的名字
又不只是食物的名字
保定的驴肉火烧,在外形上很像西安的肉夹馍,两者非常相似。不过,仔细比较制作方法,虽然传统的馍是用火“烤”出来的,但馍就是馍,它并不叫火烧。因此,驴肉火烧不能被称为“驴肉夹馍”;同样,肉夹馍也绝对不会改名叫“猪肉火烧”。
和保定驴火酷似的肉夹馍。
成都的军屯锅盔,与北方地区的烧饼,同样能发现诸多相似之处,然而锅盔仍旧是锅盔,烧饼也依旧是烧饼。
成都军屯锅盔。
相比之下, 火烧之间的差别很大,但都叫火烧。
食物的种类,其材料选择,烹制方式,以及味道感受,都只是外在的划分标准而已。地域性的风俗习惯,世代相传的观念,以及文明背景,才是决定性的参考因素。
保定圆火烧,是保定人的骄傲。
圆火烧是保定人首创的,这个名称蕴含着保定人的历史积淀、风俗习惯、文化传承,更是当下保定人情感寄托的象征。在保定人眼中,即便是戏谑,也可能引来不满。如果打算更改这个名字,整个保定地区的人都不会同意。类似地,西安人、成都人也会坚决守护自己的“馍”和“锅盔”。
白吉馍,为陕西人自豪。
扬州的 葱油火烧,到了上海,可能就改名叫 葱油饼了。不过扬州人还是叫它火烧,这种坚持,透露出北方文化在其中的历史印记。
上海葱油饼。
食物的称谓,绝非空泛的标签。它或许简洁,却绝不随意;它看似杂乱,内里却自有章法,蕴含着明确逻辑。